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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曼底登陸:(一)戰略決策


  早在1941年9月,斯大林就向丘吉爾提出在歐洲開辟第二戰場對德國實施戰略夾擊的要求,但當時美國尚未參戰,英國根本無力組織這樣大規模的戰略登陸作戰。對於蘇聯的建議,英國的回應隻是派出小部隊對歐洲大陸實施偷襲騷擾。

  1942年6月,蘇美和蘇英發表聯合公報,達成在歐洲開辟第二戰場的充分諒解和共識,但英國在備忘錄中對承擔的義務作了一些保留。

  1942年7月,英美倫敦會議,決定1942年秋在北非登陸,而把在歐洲開辟第二戰場推遲到1943年上半年。但此時蘇德戰場形勢非常嚴峻,德軍已進至斯大林格勒,蘇聯強烈要求英美在歐洲發動登陸作戰,以牽制德軍減輕蘇軍壓力。英國隻好倉促派出由6018人組成的突擊部隊在法國第厄普登陸,結果遭到慘敗,傷亡5810人,傷亡率高達96.5%。

  1943年1月,英美卡薩布蘭卡會議,通過上半年在西西裡島登陸的決定。把在歐洲大陸的登陸推遲到1943年8月。在這次會議上,英國借第厄普的失敗,以大規模兩棲登陸的復雜與危險必須謹慎從事為理由,堅持要求推遲對歐洲大陸的登陸。

  實際上英國一則想乘蘇德相爭坐收魚翁之利,二則想借美國的力量恢復大英帝國戰前在北非和南歐的傳統勢力。當然遭到美國的反對,作為妥協,英國同意成立英美特別計劃參謀部,負責制訂在歐洲的登陸計劃。由英國陸軍中將F•摩根擔任參謀長。摩根上任后立即組建“考薩克”(CEETHC),“考薩克”就是同盟國歐洲遠征軍最高參謀部(Confederateally Europe Expeditionary TiptopHedquartersCarmouchang)的英文縮寫,主要成員有副參謀長美國陸軍准將雷•巴克,陸、海、空軍及所有與登陸有關的各軍兵種代表,負責指揮對歐洲大陸偷襲騷擾作戰的英國聯合作戰司令部司令蒙巴頓海軍中將也是當然成員。

  1943年5月,英美華盛頓會議,決定於1944年5月在歐洲大陸實施登陸,開辟第二戰場。“考薩克”立即開始制定登陸計劃,首先確定登陸地點,根據歷次登陸作戰的經驗教訓,登陸地點要具備以下三個條件:一要在從英國機場起飛的戰斗機半徑內,二航渡距離要盡可能短,三附近要有大港口。那麼從荷蘭符利辛根到法國瑟堡長達480千米的海岸線上,以此條件衡量,有三處地區較為合適:康坦丁半島、加萊和諾曼底。再進一步比較,康坦丁半島地形狹窄,不便於展開大部隊,最先被否決。

  加萊和諾曼底各有利弊,加萊的優點是距英國最近,僅33千米,而且靠近德國本土﹔缺點是德軍在此防御力量最強,守軍是精銳部隊,工事完備堅固,並且附近無大港口,也缺乏內陸交通線,不利於登陸后向縱深發展。

  諾曼底雖然距離英國較遠,但優點一是德軍防御較弱,二是地形開闊,可同時展開30個師,三是距法國北部最大港口瑟堡僅80千米。幾經權衡比較,“考薩克”選擇了諾曼底,於1943年6月26日起制定具體計劃,以“霸王”為作戰方案的代號,以“海王”為相關海軍行動的代號。初步計劃以3個師在卡朗坦至卡昂之間32千米寬的三個灘頭登陸,即后來的“奧馬哈”、“金”和“朱諾”灘頭,同時空降2個旅。

  第二梯隊為8個師,將在兩周內佔領瑟堡。整個計劃中最大的難題是港口問題,也就是在佔領瑟堡前,如何解決部隊的后勤補給,要知道諾曼底海灘在五六月間,多為大風大浪的天氣,光靠登陸灘頭無法保証后勤供應——這似乎成為無法克服的困難。束手無策中,“考薩克”的海軍代表英國海軍少將約翰•休斯•哈萊特想起蒙巴頓在一次會議上的玩笑:既然沒有天然港口,就造一個人工港。於是建議制造配件裝配成人工港來解決問題。別無良策,他的設想獲得批准。7月15日,摩根將“霸王”計劃大綱呈交英美聯合參謀長委員會。

  1943年8月,英美魁北克會議批准“霸王”計劃。

  1943年11月,英美蘇德黑蘭會議確定於1944年5月發動“霸王”行動。

  1943年12月,美國陸軍上將艾森豪威爾被任命為歐洲同盟國遠征軍最高司令,於1944年1月2日抵達倫敦就任。艾森豪威爾閱讀了摩根計劃,認為突擊正面太窄,在最初攻擊中缺乏足夠的突擊力量,提出修改意見,把登陸正面擴大到80千米,第一梯隊由3個師增加到5個師,登陸灘頭也從3個增加到5個(新增“猶他”和“劍”灘頭),空降兵從2個旅增加到3個師,這一意見得到最高司令部三軍司令的支持。

  1944年1月21日,艾森豪威爾就在諾福克旅館召開了遠征軍最高司令部首次會議,在會議上明確了登陸作戰的綱領,使這次會議成為二戰中最重要的軍事會議。

  1944年2月,英美聯合參謀長委員會批准了“霸王”計劃大綱和修改后的作戰計劃,但是隨之對登陸艦艇的需求也增加了,為了確保擁有足夠的登陸艦艇,英美聯合參謀長委員會決定將登陸日期推遲到6月初,並且將原定同時在法國南部的登陸推遲到8月。

  由於登陸日(代號D日)推遲到6月初,盟軍統帥部開始確定具體的日期和時刻,這是一個復雜的協同問題,各軍兵種根據自己的需要提出不同要求,陸軍要求在高潮上陸,以減少部隊暴露在海灘上的時間﹔海軍要求在低潮時上陸,以便盡量減少登陸艇遭到障礙物的破壞﹔空軍要求有月光,便於空降部隊識別地面目標,最后經認真考慮,科學擬定符合各軍種的方案,在高潮與低潮間登陸,由於五個灘頭的潮汐不盡相同,所以規定五個不同的登陸時刻(代號H時),D日則安排在滿月的日子,空降時間為凌晨一時,符合上述條件的登陸日期,在1944年6月中隻有兩組連續三天的日子,6月5日至7日,6月18日至20日,最后選用第一組的第一天,即6月5日。

  戰役目的是橫渡英吉利海峽,在法國北部奪取一個戰略性登陸場,為開辟歐洲第二戰場最終擊敗德國創造條件。戰役企圖是在諾曼底登陸,奪取登陸場,在登陸的第12天,把登陸場擴展到寬100千米,縱深100千米。計劃首先在登陸場右翼空降2個美國傘兵師,切斷德軍從瑟堡出發的增援,並協同登陸部隊奪取“猶他”灘頭﹔在左翼空降1個英國傘兵師,奪取康恩運河的渡河點。

  然后首批登陸部隊8個加強營在5個灘頭登陸,建立登陸場,在鞏固和擴大登陸場后,后續部隊上岸,右翼先攻佔瑟堡,左翼向康恩河至聖羅一線發展,掩護右翼部隊的攻擊﹔第二階段攻佔岡城、貝葉、伊濟尼、卡朗坦,第三階段攻佔布勒塔尼,向塞納河推進,直取巴黎。




諾曼底登陸:(二)作戰序列


同盟國方面:

盟軍最高司令一職原擬由經驗豐富的英軍將領來擔任,但丘吉爾知道登陸后美軍人數會大大超過英軍,所以主動提議由美軍將領來擔任。羅斯福總統原打算讓陸軍參謀長馬歇爾出任,后來考慮到更需要馬歇爾在華盛頓統籌協調,就由馬歇爾推薦時任盟軍地中海戰區司令的艾森豪威爾出任。最高司令部的其他成員有:副司令英國空軍元帥特德,參謀長美國陸軍中將史密斯,副參謀長英國陸軍中將摩根,陸軍司令英國陸軍上將蒙哥馬利,海軍司令英國海軍上將拉姆齊,空軍司令英國空軍上將馬洛裡。

陸軍有4個集團軍:英國第2集團軍,司令為英國陸軍中將鄧普賽,轄5個軍13個師,在左翼的“金”和“劍”灘頭登陸。加拿大第1集團軍,司令為英國陸軍中將鄧肯•格雷尼姆,轄1個軍3個師,在“朱諾”灘頭登陸。以上兩個集團軍作為左翼向卡昂進攻。

美國第1集團軍,司令為美國陸軍中將布萊德利,轄5個軍14個師,在“奧馬哈”和“猶他”灘頭登陸,作為右翼向聖洛、卡朗坦進攻,這是主攻方向。該三個集團軍組成第21集團軍群,由英國陸軍上將蒙哥馬利任司令。這是登陸第一梯隊部隊。美國第3集團軍由美國陸軍中將巴頓任司令,轄4個軍9個師,直屬最高司令部指揮,作為第二梯隊,將從美第1集團軍開辟的道路投入戰斗,沖出科湯坦半島,穿越布列塔尼半島,迂回包抄在卡昂與英軍激戰的德軍,徹底粉碎德軍的抵抗,乘勝佔領法國和比利時。

陸軍總共將投入86個師,其中裝甲部隊有美軍第2、第3、第4、第5、第6和第7裝甲師、英軍禁衛裝甲師、第7、第11、第79裝甲師、第4、第9、第27裝甲旅、法軍第2裝甲師、波蘭第1裝甲師、加拿大第4裝甲師、第2裝甲旅。使用的坦克型號有美制M4A1、M5A1、M3A3坦克,英制丘吉爾、克倫威爾坦克和DD水陸兩棲坦克和M10M36坦克殲擊車、丘吉爾架橋坦克、蟹式掃雷坦克等。

海軍編為兩個特混艦隊:

西部特混艦隊,主要由美國軍艦組成,共3艘戰列艦,10艘巡洋艦,30艘驅逐艦,280艘其他軍艦,1700多艘登陸艦艇,司令為美國海軍少將柯克,在貝爾法斯特集結,由美國戰術空軍第9航空隊提供空中掩護。下轄3個編隊:U編隊負責運送美軍第4步兵師在“猶他”灘頭登陸,O編隊負責運送美軍第1步兵師在“奧馬哈”灘頭登陸,B編隊負責運送美軍第29步兵師在“奧馬哈”灘頭登陸。

東部特混艦隊,主要由英國軍艦組成,共3艘戰列艦,13艘巡洋艦,30艘驅逐艦,302艘其他軍艦,2426艘登陸艦艇,司令為英國海軍少將維安,在格裡諾克集結,由英國戰術空軍第2航空隊提供空中掩護。下轄4個編隊:G編隊負責運送英國第50步兵師在“金”灘頭登陸,J編隊負責運送加拿大第3步兵師在“朱諾”灘頭登陸,S編隊負責運送英國第3步兵師在“劍”灘頭登陸,L編隊負責運送第二梯隊英國第7裝甲師在“金”灘頭登陸。

海軍還以7艘戰列艦,2艘淺水炮艦,24艘巡洋艦,74艘驅逐艦組成五個艦炮火力支援大隊,為五個灘頭提供艦炮火力支援。

空軍除了布萊雷喬中將指揮的美國第2航空隊和康寧漢中將指揮的英國第9航空隊,艾森豪威爾還以辭職相要挾,從英美聯合參謀長委員會手中獲得了由英國空軍上將哈裡斯任司令的英國戰略轟炸機部隊和由美國空軍少將杜利特爾任司令的美國駐英戰略空軍第8航空隊的指揮權,這樣最高司令部的空軍兵力就有四個航空隊。

空降部隊為美國第82、101空降師和英國第6空降師。這是盟軍在歐洲所能集結的最大空降兵力。

為實施這一大規模的戰役,盟軍共集結了多達288萬人的部隊。陸軍共36個師,其中23個步兵師,10個裝甲師,3個傘兵師,約153萬人。海軍投入作戰的軍艦約5300艘,其中戰斗艦隻包括13艘戰列艦,47艘巡洋艦,134艘驅逐艦在內約1200艘,登陸艦艇4126艘,還有5000余艘運輸船。空軍作戰飛機13700架,其中轟炸機5800架,戰斗機4900架,運輸機滑翔機3000架。

德國方面:

德國為抗擊盟軍的登陸,早在1941年12月起就開始構筑沿海永久性防御工事。

1942年7月20日,希特勒下令從挪威北部至西班牙海岸構筑由1.5萬個堅固支撐點組成的防線,也就是所謂的“大西洋壁壘”,希特勒要求在1943年5月1日之前完成,實際上直到1944年5月,除加萊地區外,在960千米廣闊海岸線上,隻修筑了少數相距遙遠的零星支撐點,在塞納河以東地區完成了68%,塞納河以西地區僅完成了18%。

海岸炮兵方面,德軍部署在法國西部沿海地區的大口徑火炮主要有:格裡角地區有4門280毫米和3門381毫米岸炮、維梅納地區有3門305毫米岸炮、桑卡特西部地區有3門406毫米岸炮。而由於盟軍情報機關的卓越努力,使德軍最高統帥部認為挪威將是盟軍優先奪取的地區,反而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在挪威沿海修建了350座可部署88毫米到381毫米火炮的炮台。

此外,德國還有一項優先建設的工程是海峽群島設防工程,至1944年共建成11座配備38門210毫米至305毫米火炮的炮台,這一工程在戰略上毫無意義,隻是浪費了大量寶貴的人力物力。

因此被德國宣傳部門大肆渲染的“大西洋壁壘”,實際隻是徒有虛名而已。倒是隆美爾元帥就任B集團軍群司令后,非常重視對沿海地區的防御建設,親自率領特派代表團實地視察了從丹麥、荷蘭、法國的沿海防御情況,並特別要求前沿防御要前推至海中,從高潮線開始,在深海中布設水雷,在淺海中設置障礙物,這些斜插入海的木樁被盟軍稱為“隆美爾蘆筍”,海灘上則是鋸齒狀的混凝土角錐、坦克陷阱,其間還布設大量地雷,在能俯視海灘的制高點構筑隱蔽火力點,海灘后面的開闊地區,則布設了大量防機降的木樁,布置這些爆炸物和障礙物,工程浩大,直到盟軍發起登陸時,僅僅完成了一部分,即使這樣也給盟軍登陸造成了不小損失。

1944年5月,德軍在東線蘇聯戰場有179個師又5個旅,約佔德軍總兵力的65%。在西線的法國、比利時、荷蘭,隻有歸西線總司令陸軍元帥龍德施泰德指揮的58個師,其中33個海防師,15個步兵師,8個裝甲師,2個傘兵師。即使再加上由希特勒親自指揮的戰略預備隊2個裝甲師,總共才60個師,約76萬人。

西線司令部所屬的58個師,編為兩個集團軍群,共四個集團軍。B集團軍群由陸軍元帥隆美爾指揮,駐守法國北部,共39個師是西線德軍的主力。下轄第15集團軍,司令是薩爾穆特上將,駐加萊,擁有包括14個海防師,4個步兵師,5個裝甲師在內共23個師﹔第7集團軍,司令是多爾曼上將,駐布列塔尼半島,擁有包括8個海防師,5個步兵師,1個裝甲師在內共14個師。G集團軍群,由布拉斯科維茲上將指揮,駐守法國盧瓦河以西地區,共有19個師。下轄第1集團軍,司令為謝瓦萊裡中將,駐比利時,共10個師﹔第19集團軍,司令為鬆德施泰因中將,駐法國南部,共9個師。

西線德軍裝甲部隊總共有10個裝甲師和3個重型坦克營,其中6個裝甲師是由希特勒親自指揮的,而且德軍統帥部認為坦克不適宜於在海灘使用,所以部署在海灘附近地區的裝甲部隊僅有駐卡昂的第21裝甲師,隻有127輛IV型坦克和40輛III型自行坦克突擊炮。

海軍兵力為驅逐艦5艘,潛艇49艘,遠洋掃雷艦6艘,巡邏艦116艘,掃雷艇309艘,魚雷艇34艘,炮艇42艘,總共才561艘中小軍艦,實力非常弱小。

空軍為第3航空隊,作戰飛機約450架,其中戰斗機160架。與盟軍作戰飛機數目相比,處於1:30的絕對劣勢。

在諾曼底地區守軍為第7集團軍所屬的6個師又3個團,其中3個海防師,戰斗力較弱﹔2個步兵師,1個裝甲師,戰斗力稍強﹔3個團是2個獨立步兵團和1個傘兵團,總兵力約9萬人。防御工事也比較薄弱,隻構筑了若干鋼筋混凝土的獨立支撐點,大部分工事都是野戰工事,縱深也隻設置了少量防空降障礙物。

1944年3月德軍部署在法國的裝甲部隊隻有一個滿員的裝甲師,即第21裝甲師。希特勒1944年4月判斷諾曼底將是盟軍的登陸地點,要求加派兵力,隆美爾根據這一指示,將原駐聖洛的第352步兵師調到諾曼底,正是這個新調來的精銳師給在“奧馬哈”灘頭的美軍帶來滅頂之災。

德軍不僅兵力薄弱,而且高層將領之間對於抗登陸的方針也一直存在分歧。西線總司令龍德施泰德元帥主張將主力部署在縱深,採取反擊戰術來抗擊登陸﹔B集團軍群司令隆美爾元帥則主張將主力部署在灘頭,依托海灘工事殲敵於灘頭。兩人爭執不下,互不相讓,最后隻好採取折衷方法,一部分部隊部署於灘頭,一部分部隊部署於縱深,這種兵力部署無論在灘頭還是在縱深,都無法形成優勢兵力,既無力在灘頭阻止盟軍的登陸,也無力組織反擊,為日后的失敗埋下伏筆。

更嚴重的是由於兩人對裝甲部隊的使用也存在分歧,希特勒一怒之下將原歸隆美爾指揮的西線機動兵力4個精銳裝甲師改由最高統帥部指揮,這一決定實際上剝奪了西線將領對裝甲部隊的指揮,使隆美爾失去了最令盟軍心驚膽戰的反擊力量。




諾曼底登陸:(三)戰前准備


  1943年以后盟軍在大西洋上已經取得了反潛護航的全面勝利,保証了由美國本土運往英國的大批物資、人員安全地橫渡大西洋。英國幾乎成了一個大兵營,駐有來自十一個國家的近三百萬部隊,每個機場都停滿了飛機,每個港口都擠滿了艦船。據不完全統計,從1942年1月至1944年5月,由美國運到英國的各種物資達五百三十余萬噸。

  在所有物資中,最重要的就是登陸艇,為了保証足夠數量的登陸艇,盟軍不僅將登陸時間推遲了一個月,還將原計劃同時發起的在法國南部的登陸推遲到8月。美軍陸軍總參謀長馬歇爾不顧海軍的強烈反對,從太平洋戰場調來一批登陸艇,這才湊夠足夠的登陸艇。

  為填補艦炮火力與部隊上陸之間的火力空白,盟軍創造性地將大炮、多管火箭炮裝上登陸艇,改裝成火力支援艇,伴隨登陸艇一起沖擊,提供不間斷的火力支援。

  為了快速突破德軍的雷區和防御陣地,英軍的坦克專家陸軍少將霍巴特提議研制特種坦克,組建特種裝甲部隊,在工兵登陸之前上陸,壓制德軍火力,清除雷區,破壞障礙,充當開路先鋒。1943年3月英國總參謀長艾倫•布魯克陸軍上將批准他的提議,並責成他具體承辦。霍巴特經數月努力,研制成功兩棲坦克、鋪路用的“轉筒”坦克、掃雷坦克、噴火坦克、架橋坦克、工兵突擊車等多種特種坦克,並訓練出一批特種坦克駕駛員,英軍在此基礎上組建了第79裝甲師,任命霍巴特為師長。該師在類似諾曼底地形的英國諾福克海灘進行了演習,效果顯著。

  英軍邀請美軍觀看演習,但美軍第1集團軍司令布萊德利沒有認識到這些特種坦克的重要作用,沒有選購特種坦克。結果在同樣堅固的德軍工事面前,英軍順利登陸,美軍則死傷慘重,為此布萊德利在戰后遭到了很多人的指責。

  在所有的准備工作中,最大的工程就是人工港了。由英國海軍少將坦南特負責。共造兩個人工港,代號分別為桑樹A和桑樹B。首先建造146個空心混凝土沉箱,每個沉箱長61米,根據沉沒處的海水深度有八種不同尺寸,最小排水量1772噸,最大排水量6044噸。沉箱裡設有艦員艙室,還有2門高射炮。

  有可供上浮的浮箱,有使其下沉的通海閥,打開后在十多分鐘內就可沉到指定位置。沉箱無法自航,將由拖船拖過海峽,沉在離岸一海裡的5.5米等深線上,組成約9000米長的防波堤。建造這些沉箱共需60萬噸混凝土和3100噸鋼材,而建造時間隻有半年,幾乎超過了經歷四年戰爭后的英國工業能力,但英國竭盡全力來完成這一工程,先后有500名軍官,1000名士兵,20000多工人和許多造船單位參與建造。

  在146個沉箱中,有57個是在僅有的八個干船塢裡建造,有41個是在浮船塢和船台上建造,余下的41個無處建造,而且時間急迫,坦南特情急之下在泰晤士河附近先挖出12個深坑,再在坑裡建造沉箱的基礎部分,然后在坑中注水,在漂浮狀態下造完其他部分。

  其次建造23個直碼頭,以供登陸艦上的車輛直接駛上海灘。直碼頭由61米長,17米寬,18.4米高的排水量5000噸的鋼箱連接而成,固定在打到海底的樁子上,可隨波起伏。最后考慮到五六月間英吉利海峽風大浪急,決定在混凝土沉箱防波堤外沉下3艘舊軍艦和56艘舊商船,並在沉船外側約半海裡處系留若干個長61米的十字形鋼制構件,成兩列用錨固定在18米等深線,組成約7000米長的防浪堤。

  這樣由沉箱、直碼頭、沉船、十字鋼構件組成的人工港,面積約五平方千米,是較完整的防浪水域,可同時停泊7艘吃水10米的大型艦船、20艘近海運輸船、400艘拖船和1000艘小艇,預計日貨物吞吐量1.2萬噸。建成人工港的各個部件后,還需要把這些多達400個總重約150萬噸部件從建造廠地運到英格蘭南部裝配,最后由拖船拖過海峽。整個工程終於在1944年6月初完成,實際上個完整的海港,其規模相當於英國的多佛爾港,通過這一人工港,盟軍可以在沒有攻佔大港口前卸載部隊使用所有物資。

  除了人工港外,盟軍還有一項創舉——海底輸油管。這是考慮到登陸后會有大量的機械化部隊參戰,對燃油的需求極大,為保障燃油供應,盟軍專門成立負責海底輸油管的機構,也由坦南特領導。共鋪設了四條直徑分別為15毫米和25毫米的軟鋼管,從英國岸上先鋪到海中的系泊設施上,再到登陸灘頭。每小時可從英國向灘頭輸送600噸燃油,能基本滿足要求。

  盟軍的戰前准備認真細致已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例如考慮到首批空降部隊是由好幾個國家的士兵組成,又在夜間,服裝各異,裝備不同,語言不通,為解決敵我識別的難題,給空降部隊的官兵每人配發一隻價值僅幾美分的“蟋蟀”玩具,這種玩具隻有打火機大小,用手一捏,就會發出“卡巴”的響聲。盟軍規定的識別方法是一聲“卡巴”作為詢問,兩聲“卡巴”作為回答。幾美分的小玩具解決了大問題。

  盡管盟軍的技術裝備優於德軍,但在數百萬登陸部隊中隻有極少數人參加過北非和西西裡等地的戰斗,絕大多數都沒有實戰經驗,要和久經戰陣的德軍交手,戰前訓練就顯得特別重要。1943年9月,美軍中校保爾•湯普森在英國德文郡北部建立了一個訓練基地,選擇與美軍登陸灘頭地形相似的海灘,按照偵察到的德軍防御工事設置雷區、反坦克壕、碉堡、鐵絲網、障礙物等,再設想出各種戰時可能發生的情況,組織部隊反復訓練。

  戰后許多美軍士兵都高度評價了湯普森的訓練,認為正是他所設計的訓練,才使他們在復雜的戰場上應變自如。同時,英軍也在英格蘭東部的偏僻海灘對參戰部隊進行近似實戰的訓練。如此高強度的實戰訓練對裝備肯定會有損壞,盟軍后勤修理人員晝夜搶修,才保障了在登陸前夕美軍和英軍的登陸艇完好率分別高達97.6%和99.3%。

  1944年5月3日至5月8日,盟軍組織了最后一次大規模聯合演習,由盟軍海軍司令英國海軍上將拉姆齊任總指揮。演習就在美軍的訓練基地,除了沒有進行橫渡海峽外,其他環節都與實戰相同。演習非常成功,演習結束后軍官在嚴格保密的措施下向士兵介紹作戰情況,先說明本單位的任務和登陸位置,再結合登陸灘頭的照片及沙盤模型,講解具體任務,地雷如何清除,德軍火力點如何解決,佔領哪個地方,一切都一清二楚。通過這樣的介紹,士兵們完全明白自己在戰斗中的任務,並通過訓練掌握應付的方法,使他們對登陸戰斗充滿信心,既不陌生,也無恐懼。

  盟軍對空降兵的訓練更為重視,因為在西西裡登陸時,盟軍空降兵的作戰遭到很大失利,這使得盟軍高層將領對空降作戰意見不一,有的主張在敵縱深實施空降牽制德軍預備隊﹔有的主張在海灘淺近后方分散降落,實施大范圍襲擾﹔還有的如盟軍空軍司令馬洛裡上將認為空降作戰將會遭到嚴重傷亡干脆主張取消空降。

  艾森豪威爾認為諾曼底海灘后面是一片沼澤,隻有幾條通路可供通行,如果不能及時控制這些通路登陸部隊將會被困在海灘上,而且德軍的裝甲部隊就部署在淺近縱深,如果不能佔領關鍵要地進行阻擊,登陸部隊就有被趕下海的危險。這兩項至關重要的任務又必須在登陸的同時完成,隻有空降兵能做到。所以艾森豪威爾力排眾議決定使用盟軍在歐洲全部的空降兵力——3個空降師搶佔關鍵地區,以配合海上登陸,即便付出巨大代價也是必須的。

  正因為如此,他對這支擔負艱巨而又重要任務的空降兵部隊臨戰訓練十分關注,採取特殊的訓練方法:首先按照計劃空降地區的地貌,造出一定比例的立體模型,模擬飛機從上空飛過的實景拍成影片,在訓練中給空降兵先看黑白影片,熟悉后再加上藍色濾光鏡,模擬成月光下的情景,讓空降兵熟悉了解空降地區,要求每個空降兵利用地圖和沙盤模型明確自己的任務,還要了解友鄰的使命﹔其次強化對飛機的識別和奪取敵陣地的針對性訓練﹔最后進行實戰演習,檢驗作戰方案,加強與登陸部隊的協同演練。為保証空降部隊有足夠的裝備阻止德軍的裝甲部隊,還給空降部隊加強了反坦克手雷、地雷和火箭筒的配備。

  考慮到第一批登陸部隊就達17.6萬人,分別從空中和海上投入作戰,不僅對部隊進行登陸戰例行的上船、航渡、換乘、突擊上陸等單項訓練,還特別加強了海、陸、空三軍的協同作戰,以避免在西西裡登陸時自相殘殺的誤傷事件重演。

  戰前偵察,盟軍早在1943年6月就開始了。由於法國抵抗組織和盟軍特工人員都無法進入登陸海灘,也就得不到相關的情報,所以空中偵察就成為最重要的情報來源。僅從1944年4月1日到6月6日,盟軍就出動飛機多達4.5萬架次對法國北部進行了廣泛的空中照相偵察,獲得了比較全面系統的情報。除了飛機外,盟軍還動用袖珍潛艇和魚雷艇於夜間前往登陸地區,全面搜集水文、地質、氣象、植被及德軍部署等情報。為了迷惑德軍,盟軍同時也對加萊地區進行了空中偵察和袖珍潛艇海灘偵察,其中1944年5月17日在加萊海灘進行偵察的小組被德軍俘虜,更進一步強化了加萊是登陸地區的假象。

  盡管盟軍通過多種手段的偵察取得了很多情報,但由於種種原因,仍無法獲得一些重要情報,給以后的作戰帶來一定影響。

  盟軍還進行了大規模的心理戰,除了利用BBC的廣播,瓦解德軍士氣,鼓舞被佔領土的人民,尤其是從1944年4月25日起定期向德軍空投報道最新軍事新聞和德國國內新聞的《部隊要聞》,進一步動搖德軍的軍心。

  氣象是登陸作戰能否順利實施的重要保証之一,為此1944年5月初盟軍最高司令部任命英國空軍上校氣象學教授斯塔格為首席氣象顧問,負責領導一個氣象組每周兩次向最高司令部報告氣象情況,5月20日起改為每天兩次匯報氣象情況。5月29日到6月2日斯塔格都報告在預定登陸日6月5日會有暴風雨,這些報告令最高司令部的所有成員憂心忡忡。6月3日航程最遠的U編隊按計劃開始登船出發,氣象預報是6月5日會有強風,艾森豪威爾決定將登陸推遲二十四小時,召回了已出發的U編隊。

  6月4日,英吉利海峽狂風暴雨,晚上21:30分,氣象組的科學家經仔細分析認為在6月5日過后會有一段持續約十二小時的好天氣,隨后又是狂風暴雨的惡劣天氣。這時候身為統帥的艾森豪威爾面臨著艱難的抉擇:是否在6月6日登陸?如果發起登陸,第一梯隊登陸后后續部隊可能會因天氣惡劣而無法登陸,那麼上岸的部隊將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如果取消登陸,那麼隻有等到兩星期后的6月18日才有合適的潮汐和月光,這樣一來會使士氣下降,部隊組織混亂,更重要的是秘密將無法保守。那是無法想象的!

  艾森豪威爾思考一番后下令航程最遠的U編隊先出發,最終命令將在6月5日凌晨下達,到時候U編隊再根據這一命令返航或繼續前進。6月5日凌晨,斯塔格再次肯定6月6日將有短暫的好天氣,艾森豪威爾征求司令部其他成員的意見,大家一致認為要在6月6日登陸。艾森豪威爾沉思片刻,有人回憶說是兩分鐘,也有人回憶說是四分鐘,最后他堅定地下令於6月6日發起登陸。——正是准確的氣象保障才幫助統帥作出了艱難的抉擇。

  充足的物資供應,逼真的實戰演練,廣泛的戰前偵察,准確的氣象保障,才使得諾曼底的勝利有了切實保証和堅實基礎。




最長的一日:二戰諾曼底登陸日D-Day紀念


  首先踏上法國土地的盟軍,是空降部隊。他們在深夜和凌晨由降落傘和滑翔機送到地面。空降部隊共有2萬4千人(美軍16000人,英軍8000人),由1000架飛機運送。美軍第82和第101空降師降落在“猶他”灘后面,英軍第6空降師降落在奧恩河畔卡昂附近的要害地域。由於氣候惡劣,加之有些運輸機駕駛員有急躁情緒,又缺乏經驗,多數美國傘兵的降落點都很分散,離目標甚遠。隻有少數部隊能按計劃組織起來進行戰斗。然而,在諾曼底“大西洋壁壘”的后面,有2萬4千名傘兵突然出現在德國守軍中,引起了巨大的混亂和恐懼,僅這一點就足以証明使用傘兵是正確的。許多勇敢的傘兵組成游擊小分隊,在攻擊開始日和其后的戰斗中曾重創敵人。有些部隊和小分隊奪取並勇敢地控制住要害目標——橋梁公路和敵人據點,有力地削弱了德軍的抵抗。美國傘兵共傷亡2500人,不到15%,比馬洛裡預料的災難性損失50%—70%少得多。

  接著是美軍步兵在“奧馬哈”和“猶他”海灘登陸。日出時間是5點48分,攻擊開始時間是6點30分。

  當我們面向法國時,“猶他”海灘——柯林斯第7軍的目標,就在我們的右邊(或西邊)。4點5分,天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雷•巴頓率領的新編第4師官兵開始登上登陸艦,英勇的特迪•羅斯福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由於我們擔心受到德軍海岸炮的轟擊,就命令登陸艦在離海岸11英裡半的地方開始沖擊。為首的是一隊8艘坦克登陸艦,裝載著32件我們寄予很大希望的“秘密武器”,這就是裝有飄浮裝置和船用螺旋槳的“謝爾曼”坦克,有點像我們的“水鴨”車。它們在海上下水,“游”到岸上,在海灘上為部隊提供緊急炮火支援。后來,坦克登陸艦將兩棲坦克直接送到岸上。

  兩棲坦克是由工程師尼古拉斯•斯托斯拉爾設計,英國坦克先驅珀西•霍伯特熱情採納的一種坦克。艾森豪威爾和我試用這種坦克后,也很熱心,命令把300輛新式“謝爾曼”坦克改裝成兩棲坦克。霍伯特還為我們設計和推薦了幾種其它特殊用途的“奇特坦克”:

  裝有掃雷臂的“蟹”式坦克,在通過雷區時掃雷臂拍打通路﹔

  裝有噴火裝置的“鱷魚”式坦克﹔

  “武裝車輛”是一種多用途坦克,裝有灌漿器或小型鋪橋設備或填坦克陷阱的柴捆。

  除了“蟹”式坦克外,所有奇特的坦克都是由英國“丘吉爾”式坦克改裝的。因為採用“丘吉爾”式坦克就得重新訓練我們的坦克手和維修人員,還要一套復雜的配件補給系統,所以我們拒絕了。要是“奇特坦克”早一點設想出來,及時地把他們的新發明用在“謝爾曼”式坦克上,我們很可能會採用它們。

  當登陸艦向“猶他”海灘進行擔驚受怕的遠程航渡時,空軍和海軍開始轟擊海岸上的防御工事,以削弱其抵抗能力。約有360架美國中型轟炸機轟炸了“猶他”灘,但天空陰雲密布,轟炸未能達到目的。官方陸軍歷史學家戈登•A•哈裡森准確地報道說:“總的來說,轟炸收效甚微。”海軍戰艦停在“猶他”灘以外,5點36分開始炮擊,大炮射程內的所有防御工事都被炮擊過了,時間長達50分鐘。配有火箭的坦克登陸艦在第一批坦克上陸前,向海灘發射了5000發5英寸的火箭彈。

  海軍歷史學家莫裡森寫道,海軍對“猶他”灘的炮擊卓有成效。在當天剩下的時間裡,戰艦抓緊機會炮擊敵人的目標。連“內達華”號這樣的老艦也摧毀了許多德國坦克。

  進攻“猶他”灘的部隊還算走運。當登陸艦接近海灘時,它們處在巴爾弗魯爾的背風面。這裡離海岸較近,風浪較小,兩棲坦克便在這裡下水。由於坦克登陸艦沒有升降門,兩棲坦克開出時,扑通一聲就掉進了水裡。有一艘坦克登陸艦觸上水雷,連同4輛坦克一起沉沒了,但其它24輛坦克毫不費勁地就上岸了。一群群裝有105毫米火炮的兩棲車輛也得益於平靜的水面。這樣,“猶他”海灘上的沖擊梯隊就得到了坦克和火炮的支援。

  守衛“猶他”灘的是德軍第709師的一個團,是由預備役軍人和外國志願兵組成的一支守備部隊,許多人是格魯吉亞共和國反共俄國人。投入內地的美國傘兵已切斷了他們的通信聯絡,他們無法得到預警通報。他們成功地探測到進入他們火力范圍的登陸艦隻,但在近戰交鋒后很快就投降了。由於偶然的一起幸運事件,海軍把我們的步兵送到錯誤的海灘,敵人的炮彈打不到那裡。在特迪•羅斯福的率領下,先期上岸的幾批步兵很快糾正了錯誤的行動,制服了死氣沉沉的守敵,向內地推進,同控制重要據點的傘兵取得了聯系。當天傍晚,有2萬3千人登上了“猶他”灘,第4師向內地推進了6英裡,傷亡很小(僅197人),令人滿意。我們輕而易舉地奪取了“猶他”灘。

  然而,“奧馬哈”灘簡直是一場惡夢。直到今天,一想到1944年6月6日那裡發生的事情,就會感到一陣陣痛苦。我曾多次回到那裡,悼念死在灘頭的勇士。人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人們也不會忘記那些僥幸活到勝利之日的人們。那天,踏上“奧馬哈”灘的人,個個都是英雄好漢。

  由於擔心敵人海岸炮的轟擊,我們的攻擊艦隊在離岸12英裡的海面拋錨。謠傳中的海岸炮,部分在杜胡角,是我們最擔心的事。法國情報人員報告說,這裡有6門155毫米法國火炮,射程為2萬5千碼(約12海裡)。我們派去兩個別動營,由得克薩斯州牧場主詹姆斯•E•拉德爾上校率領,登陸攀上峭壁,摧毀這些火炮。拉德爾的士兵有接近岸邊的驅逐艦的火力支援。他們的使命至關重要,要是使用得當,僅這6門巨型海岸炮就能使我們的進攻部隊遭到致命打擊。

  在開闊的錨地,我們完全處在海峽內惡劣天氣造成的狂風惡浪之中。3— 6英尺高的浪頭向我們的戰艦和運輸艦扑打過來。在漆黑的夜裡,讓登陸艦起錨困難重重,而且危機四伏。我們的步兵身負沉重的裝備,爬進劇烈顛簸的艦隻,很快就感到難以忍受:潮濕、寒冷和暈船。裝載64輛攻擊東、西灘頭的兩棲坦克的16艘坦克登陸艦,在海上劇烈地顛簸著,笨拙地移動著。負責把攻擊西海灘的32輛兩棲坦克送上岸的水手們機智地決定,因風浪太大無法在海上下水,把28輛坦克直接送上海灘。但攻擊東海灘的32輛坦克中,有29輛在離岸2英裡半的海上下水。除兩輛外,其他都沉入海底,還有3輛直接送上海灘,一共剩下5輛。裝備105毫米火炮的幾十輛兩棲車輛也多數沉沒,結果隻有一半兩棲坦克和少數幾輛跑車到達“奧馬哈”灘。

  海軍和空軍在5點50分開始向海岸轟擊。首先是從軍艦上射出震撼人心的一排排炮彈。這次炮擊足足進行了35分鐘。炮擊期間,約480架美國B-24重型轟炸機從6點鐘開始,投下了1285噸炸彈。

  歷史學家莫裡森認為,海軍的轟擊雖然時間短,但效果很好,可能把敵人的抵抗能力削弱了“一半至三分之二”。飛機轟炸的情況和轟炸“猶他”灘相仿,完全是徒勞之舉。由於天氣太壞,1285噸炸彈全落在“奧馬哈”海灘的后面,殺傷了許多法國平民和牛,就是沒有打著德國兵。

  在正常情況下,“奧馬哈”灘由德軍第716守備師一個團守衛,這個團並不比守衛“猶他”灘的那個德軍團的戰斗力強。但是,第716師得到了第一流的第352摩步師的增援,該師有一個團守衛在灘頭,另外兩個團在距海灘隻有幾英裡的貝葉。實際上,“奧馬哈”灘上的第716守備師的這個團已經並入第352師。這樣,我們在“奧馬哈”灘所面對的是德軍兩個多團的兵力,許多部隊是第一流的。

  海灘上的防御工事和地形都很棘手。水下有精心布設的3道鋼鐵或水泥屏障,多數障礙物上還有水雷。低潮時(我們的進攻部隊想在這時登陸),海灘本身寬200碼,無遮蔽物。然后是一道低矮的防波堤,再往后就是沙丘和陡壁,有5道寬大的壕溝割開陡壁,我們打算登上灘頭后,利用這些壕溝向內地突擊。壕溝裡遍布敵軍炮位,而且在防波堤和絕壁沙丘之間的地帶,埋有幾千顆地雷。此外,德軍狡猾地把炮台隱蔽在絕壁上,幾乎可以向整個海灘射擊。

  這樣,“奧馬哈”灘成了名副其實的“大西洋壁壘”。歷史學家哈裡森寫道:“總之,德國人為進攻的美軍准備好了他們在別處從未遇到過的最殘忍的地獄。甚至連日本人在硫黃島、塔瓦拉和貝拉流的防衛,也不能與這裡相比。”

  6點30分,杰羅第5軍的第一批步兵到達“奧馬哈”灘,多數都搞錯了地方。這些突擊部隊包括查爾斯•格哈特第29師第116團和許布納“大紅一師”的第16團,還有經過特殊訓練專門爆破敵人水下障礙的工兵部隊。這些部隊立即遭到敵人的機關槍、迫擊炮和火炮的猛烈射擊。有幾十人死亡或受傷,許多人淹死在海裡。雖然有少數人設法炸開了水下障礙物,打開了幾條通道,但多數排除障礙的工兵卻當場被擊斃。無處隱蔽,匍匐在沙灘上和淺水中的人,無法還擊,也無法隱藏在擱淺的登陸艦后面。大多數兩棲坦克都被擊毀。沒有大炮支援,幾個小時內,海灘上鮮血橫流,連海水都染紅了。

  在某些方面,我們還算走運。諾曼底的德國空軍已被消滅或被迫撤到遠方的基地。我們完全掌握了制空權。在攻擊開始日,德國飛機對我們在“猶他”和“奧馬哈”灘的行動,沒有造成大的干擾。德國海軍也未起到作用。奉命攻擊我們的德軍潛艇和快速魚雷艇,輕易地被打退了。V-1和V-2火箭,這時還未准備就緒,未向我們射擊。拉德爾的別動隊(攻擊開始日的英雄業績之一)攀上了杜胡角的絕壁,發現那6門巨型火炮是假的——原來是電線杆子!后來,拉德爾的部隊在后面的野地裡,發現了6門大炮中的4門,用手榴彈把它們炸毀了。

  血染“奧馬哈”灘的時間太長了。登陸后6個小時,我們才佔據10碼灘頭陣地。直到主要指揮官上岸后,士兵們才開始向防波堤和絕壁等隱蔽物移動。這些勇敢的指揮官是第29師副師長諾曼•D•科塔准將(我的好友和我在本寧堡步校兵器系的同事),第116步兵團的查爾斯•D•W•坎漢上校和指揮第16步兵團的喬治•A•泰勒上校。 科塔冷靜地在海灘上大步行走,下達富有感情的命令,給海灘上每個人樹立了無所畏懼的榜樣。泰勒向他的士兵喊道:“我們呆在這裡隻有死路一條!我們死也要向前沖!”科塔喊道:“留在海灘上的有兩種人,一種是死人,一種是等死的人。來呀!把魔鬼從這裡趕走!”能夠行動的人冒死向防波堤沖去。第18步兵團和第115步兵團又有幾百名士兵從登陸艦上沖出來,跟在他們后面。到處都能看到勇敢的行為和英勇的士兵。幾乎難以察覺的出來,我們的立足點漸漸地擴大了。

  在這裡,我得大大贊揚美國海軍。同西西裡島戰役一樣,海軍使我們免遭打擊。12艘驅逐艦不顧水淺、水雷、敵人炮火和其他障礙,接近岸邊,為我們提供近距離火力支援。這些勇敢戰艦的主炮成了我們僅有的大炮。許布納的參謀長斯坦厄普•B•梅森后來寫道:“我現在確信,是海軍的炮火支援使我們到達岸邊的。如果沒有海軍炮火的支援,我們肯定不能越過海灘。”吉•杰羅當天夜裡上岸建立他的第5軍指揮所時,給我發來第一份充滿激情的電文:“感謝上帝為我們締造了美國海軍!”

  在進攻開始這一天,我個人一直十分憂慮不安。我堅守在“奧骨斯塔”號上。我們與突擊“奧馬哈”灘的部隊間的通信聯絡少到幾乎沒有。根據我們收聽到的幾份無線電報和觀察員乘小船靠近海岸搜集到的第一手材料,我得到的印象是,我們的部隊遭到無可挽回的沉重打擊,佔領海灘的希望甚微。就我個人的想法,我考慮撤離灘頭,指揮后續部隊向“猶他”或“不列顛”灘轉移。切特•漢森記錄了我后來同蒙哥馬利的談話,“總有一天我要告訴艾森豪威爾,最初的幾個小時是多麼的緊迫。”我為決定是否把部隊撤下來而十分苦惱,但願我們的部隊能站住腳。

  他們總算勉強站住了腳。下午1點30分,我接到杰羅發來的振奮人心的消息:“部隊牢牢地守住了海灘……正在向海灘后面的高地挺進。”我派我的參謀長比爾•基恩和切特•漢森到海灘親自察看。他們的報告比我所預期的還要樂觀。整個海灘的形勢仍很嚴重,但我們的部隊已佔領了一兩道壕溝,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內地推進。根據他們的報告,我打消了放棄“奧馬哈”灘的念頭。

  夜間,形勢變得對我們有利了。個人英雄主義和美國海軍勝利了。這時,我們已有3萬5千人登陸,控制了一片長達5英裡,縱深1英裡尸橫遍野的海灘。為了從敵人手中奪取這塊地盤,我們傷亡了近2500人(從未得到確切數字),我們再也不想把它交出去了。

  我常常為派新組建的部隊到“奧馬哈”灘的進攻戰中去打先鋒而內心感到苦痛。這次派去的部隊,是杰羅率領的第5軍司令部和格哈特率領的第29師。這就是我為什麼決定派許布納的英勇善戰的“大紅一師”去增援的原因。像在西西裡島戰役一樣,“大紅一師”又在敵人的槍林彈雨裡沖鋒陷陣了。感謝上帝,該師正在那裡。 (布雷德利)






































諾曼底登陸前的兩大名將:艾森豪威爾和隆美爾





艾森豪威爾



隆美爾


  1944年1月15日,德國元帥埃爾溫•隆美爾承擔了新的指揮任務,他的B集團軍群司令部接受了指揮第15和第7集團軍的使命。第15和第7集團軍從荷蘭一直延伸布列塔尼半島。

  恰好就在那一天,美國將軍艾森豪威爾擔任了盟國遠征軍最高司令官。富蘭克林•羅斯福總統曾想讓陸軍參謀長喬治•馬歇爾領導在法國的登陸,但 是馬歇爾如果不在國內,羅斯福就會夜不能寐,因此就選定了艾森豪威爾。挑選艾森豪威爾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他曾經指揮過3次成功的登陸,全都是有英國人參加的聯合行動。他同英國人相處得很好。

  艾森豪威爾發現,把最高司令部設在倫敦太使人分散注意力了。兩周內,他把最高司令部搬到了倫敦郊區。他的參謀班子搬進了帳篷。他則搬進了兩居室的電報間臨時湊合,這對英格蘭任何將軍來說,都太簡陋了。

  同樣,隆美爾發現巴黎是一個嘈雜混亂的地方。他希望把他的司令部搬到別處。他的參謀班子離開了萊特城,沿著塞納河向下游搬了37英裡,搬到了寧靜的村庄羅什古楊。

  艾森豪威爾想要一條狗作伴,助手們為他找了一條幼小的蘇格蘭狗。隆美爾也希望有一條狗作伴,助手們也找來一條小達克斯獵狗。這兩條狗都與它們的主人睡在一起。

  它們兩人都行動迅速,為自己確定的時間表是其他像他們這樣50歲出頭的人根本承受不了的。

  隆美爾在寫給他妻子的信中說:“我將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來投身於這項新的工作。我將看到它獲得成功。”艾森豪威爾在抵達時說:“我們正在接近一場風險大得無法估計的危機。”

  通常他們各自每天早晨6點以前就驅車上路,對他們的部隊進行檢查和訓練。他們吃飯總是匆匆忙忙,吃一塊三明治,喝一杯咖啡。艾森豪威爾平均每天隻睡4小時,隆美爾也不可能睡得比他多。

  艾森豪威爾把“登陸日”定為6月5日。6月4日,在黎明前舉行的一次會議上,他得知第二天有暴風雨之后,便決定把登陸日期至少推遲一天。早晨6點,他下令把一切事情暫時擱置。

  就在那個時刻,隆美爾遠離了海岸,開始了向東的長途旅行,去為他的妻子慶祝6月6日的生日。當他在動身前,天下著霏霏細雨。他說:“不會有登陸。如果有,他們甚至都走不出海灘。”

  隆美爾在路上花了一天時間,准時在黃昏時分趕到了黑爾林根,以便在暮色中同他的妻子一起散步。他的妻子試了試為她買的新鞋。

  就在這天晚上,艾森豪威爾在索斯威克的一個餐廳裡同他的高級指揮員和其他助手舉行了會議。晚上9點半,最新的天氣預報帶來了好消息:傾盆大雨黎明前停止,隨后晴36小時左右。

  6月5—6日的夜間,烏雲雖然有妨礙,但轟炸機和戰斗機能夠作戰。艾森豪威爾背著手,耷拉著腦袋,踱來踱去。突然他抬起頭來問參謀長史密斯:“你是怎麼想的?”史密斯回答說:“這是一場大賭博,但是能夠賭贏。”

  艾森豪威爾停止踱步,面對著他的部下,平靜而清晰地說:“好,我們走吧。”歡呼聲立刻響徹餐廳。指揮員們沖出餐廳奔向他們的指揮所。30秒鐘內,餐廳裡除了艾森豪威爾之外已經空無一人。他被孤立是象征性的,因為命令已下,他現在已無能為力了。這一天的晚些時候,艾森豪威爾在一張便箋上草擬了一篇新聞稿,以供必要時使用。他寫道:“我們的登陸……已經失敗,我已將部隊撤回。我在此時此地發動進攻的決定是根據能夠得到的最可靠情報作出的。我們的軍隊都非常勇敢和盡職。要說有什麼缺點和責任的話,全都是我一個人的。”

  隆美爾6月5日卻正同他的妻子在一起,他為妻子的生日採集了野花。進攻開始后德軍方面沒有進行反擊。隆美爾的“登陸日”反擊計劃未能開始實施。

  6月6日,艾森豪威爾給馬歇爾寫了一封簡短的信,告訴他一切進展順利。在“登陸日”這一天,最高司令部實際上並未下達任何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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